無神論者〈雙艾〉【中】
【二】
永遠這個詞，有時候聽來像承諾，而有時聽起來又像詛咒。─艾依查庫。
手中的懷錶在來到這個世界時，就已經停止轉動，但你還是會習慣性的放在大衣的口袋中，像是一種幸運物，隨身攜帶著。
「早安。」清脆的聲音響起，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，聖女大人對著自己笑著說。
「早安，聖女大人，今天您看起來很有精神。」小小的臉孔上有著微微的紅暈，其實，如果沒有仔細看，很難發現眼前的少女是個人偶。
就和一般人一樣的外表，只是，人偶沒有體溫，更不會有感情。
就像是自己被教導成軍人，不需要有感情，因為，敵人不會因為你有情感就手下留情，戰場上最不需要的，是因為情感誤了事。
聖女墊起腳尖，像是要告訴自己什麼秘密似的，而你稍稍彎下了腰，少女的聲音就這樣傳進耳裡。
「今天沒有看見艾依查庫跟在你旁邊呢！」
的確，今天一直沒有看到他，這讓你有些疑惑。
正確地說，有些擔心，但，你不想承認。
因為你和他，只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，最多，只是朋友。
「他應該在房間內休息，聖女大人不用擔心。」
下意識地走著，你來到他的房間門口，但你卻有些猶豫了。
究竟要用什麼理由來開這扇門？
你不想讓他知道你在擔心，沒來由的。
深呼吸一口氣後，你向門上敲了敲，門板發出的聲響像是魔咒，讓你無法克制的心跳加速，像是要衝破胸口般的跳動著。
過了許久，房間內沒有其他回應，你轉動門把，沒有上鎖的房門被你輕易的打開。
打開房門後，房間的主人就坐在床榻上，緊張地把沒帶眼罩的右眼用手遮住。
他以為你會看見他因為受傷而失明的眼睛，但，其實不然。
其實你所看見的，不是他欲言又止的模樣，也不是他亟欲想要遮蔽右眼的舉動，而是，他左眼的無限湛藍。
＊ t＊ t＊
「左邊的防線已經已失守了，怎麼辦？」下屬跑進帳內後有些緊張地問道，臉上充滿了恐懼。
這次的戰鬥，因為被對方搶先了攻擊，外加上這次兵力本來就派遣的較少，你無法讓部隊擺脫劣勢，只能盡量拖延，等待援軍的到來。
「把所有人集中到中間和右方，盡全力防守，援軍已經在路上了。」你對著來人說道，你知道，這只是一時之策，沒辦法久戰。
其實，你也不知道究竟會不會有援軍前來幫助部隊，畢竟這裡只是眾多戰場的其中之一，更何況不是重點區域，而你會告訴下屬會有援軍的原因，不外乎是想安定軍心，讓部隊能夠全力迎戰。
「其實，不會有援軍，對吧？」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帳內後，他站在自己不遠的身後問道，你知道，自己可以對任何人說謊，但是對他說謊，沒有意義。
但是更大的原因，是你不想對他說謊。
「大概。」你沒有給出絕對的答案，因為你其實還抱著一點微小的希望，雖然那對現在的情勢沒有任何幫助。
你回過頭，他正用著清澈無瑕的藍色雙眸看著你，讓你原本有些不安的情緒平靜了下來。
這雙眼睛會不會就這樣盯著自己一輩子，至死不渝？
他會不會就這樣陪著自己身邊一生一世，永永遠遠？
你知道你有點貪心，但是你卻忍不住這麼希望著。
「我出去迎戰吧！這多少能拖延一點時間。」他走向帳外，回頭，「我會撐到援軍來為止。」
霎時間，你突然想起其他人是怎麼稱呼他的。
「軍犬」
只服從於主子的犬。
只服從於自己的犬。
三天過後，援軍果真如你想像中的沒有前來支援。
前線的戰況越演越烈，已經進展到就連坐在帳中的你都聽的見砲擊聲的程度。
你有一股衝動，想要就這樣衝出帳外和部隊一同作戰，你握緊繫在腰上的雙槍，從座位上站起，往門口走去。
就在你即將到達門口時，你突然想起剛剛他和自己說的話。
『我會撐到援軍來為止。』
其實，你覺得你應該要相信他，相信他會撐下去。
如果現在出去，雖然會增加戰鬥的士氣，但是，卻會違背了他對自己的承諾。
停下了腳步，你決定就站在這裡等待，等待援軍，也等待他平安歸來。
「報告，我方部隊在剛才突襲成功了，已經突破敵人的前方陣營，目前還在繼續推進當中。」突然一名侍衛衝了進來，氣喘吁吁地向自己報告突如其來的好消息。
你並沒有下令突襲敵方陣營，那是誰下了這個命令？
「是誰帶領先鋒部隊的？」你沒有想太多，只是想知道究竟是誰敢冒死衝進敵營，而且是在自己沒有下任何命令的時候。
「是艾依查庫少尉。」
果然是他，自己底下的隊員當中，唯一敢這麼做的大概也只有他了。
你沒有多說什麼，擺了擺手，讓侍衛退出帳中，你則慢慢走向坐椅，像是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氣，倒在座位上。
還好，他沒事。
還好，他還活著。
你這麼想著。
當所有部隊中的隊員一一歸來時，你卻沒有看見他的身影。
問了幾個人，卻得不到確切的答案，你開始緊張，開始害怕。
你聽不見其他人的勸阻，執意往敵方領地前進，沒有人能夠攔住你。
他就在那裡，你必須去找他。
就在你剛越過界線時，你看見他緩緩走向你，一手捂住右眼，而大量的猩紅的血液順著他的臉龐滴落，這也讓他看起來臉色更加慘白。
「艾依查庫！」你飛奔而去，剛好接住他倒下的身軀。
他就這樣靠在你肩上，你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跳敲擊在你的心上。
「艾伯…不用為我感到難過…因為…比起我自己，我 t。」
【TBC】